“钟磬在后(《出曜经》)”注释、译文和感悟

时舍卫城里,有人名曰钟磬。宗族五亲不可称限。己身贫匮,乏诸财产,衣不覆形,食不充口。五亲相见,皆伭头而过。钟磬自念:“五宿少福,生不遇时,自知贫困,五亲离薄。出则为人所笑,入则为妻儿所责。宁出此国,造他方土,死活由天,安知余事?正使处他国土,宁彼死亡,不在此求活。”
时彼钟磬即出国界,适他邦域。卖庸客作勤力生活。忆本穷悴,为五亲所薄,昼夜勤勤不暇食息。渐渐积财无数:金银珍宝、车磲玛瑙、珊瑚琥珀、骆驼驴骡及以车舆载致珍宝,归还本国。
诸五亲闻钟磬多获珍宝,还来归家,尽出迎逆。与家别久,乱发鬓长,衣裳垢坌,步负钱财。五亲不识而问曰:“钟磬今为所在?”钟磬报曰:“乃在于后,斯须自到。”五亲留待,复问后人钟磬所在。后人报曰:“钟磬最在前。”如是经久,不见钟磬。钟磬但言在后,后人复言在前,遂欲至家,不识钟磬。时诸五亲捉钟磬奴,指示钟磬,五亲得与相见:“与卿别久,各不相识,人存形变,乃至于斯。今我五亲故来迎卿,何为面欺,故言在后?”钟磬报曰:“我非钟磬。后车载宝货乃是钟磬。曩昔贫悴,为诸五亲,所见轻忽,对面相见,伭头而过。汝今何为求于钟磬?”
译文
舍卫城中有一个名叫钟磬的人,他的族人亲戚数不胜数。钟磬很穷,没有什么财产,衣不能遮体,食不能果腹,族人亲戚见了他,都扭头擦身而过,不理睬他。钟磬心想:“我的命运太差了,缺福少禄,生不逢时,老天爷也不能帮我的忙。我知道家中贫困,被族人亲戚看不起,出门就被人耻笑,回家又被妻子儿女责备。我不如流亡到国外去,到别的地方去谋生,那样生死富贵都由天命,又管它三七二十一呢?就是在别的国家,哪怕我死在异国他乡,也不愿在这里屈辱地生活。”
于是,钟磬就跑到国外去了。在国外他帮别人卖苦力做仆人,辛勤地拼命谋生计。每当他想起在家因为穷困潦倒而被族人亲戚看不起时,就更加发奋努力,没日没夜地干活,连吃饭睡觉都顾不上。就这样他慢慢地积累了很多财富,他有了数不清的金银珠宝,有车、马、骆驼,以及玛瑙、琥珀、珊瑚等,他用车马载着奇珍异宝回到了自己的国家。
听说钟磬带着无数的财宝衣锦还乡了,他的族人和亲戚都纷纷跑出来到路上迎接他。钟磬离家已经有很多年了,相貌和离家时已经大不相同了,他又故意使自己披头散发、满脸胡须,衣服又脏又破,背着钱袋在前面走着。他的族人和亲戚都不认识他,就上前来问:“钟磬在哪儿啊?”钟磬回答说:“他在后面,过一会就会来了。”族人亲戚就在路旁等着,再问后面的人钟磬在哪里。后面的人告诉他们说:“钟磬走在最前面。”就这样反反复复问了很久都没有找到钟磬。前面钟磬本人说是钟磬在后面,而后面的人又说钟磬在最前面。很快就要到家了,他们还是没有认出钟磬来。族人和亲戚抓住钟磬的一个仆人,要他向大家指出钟磬,这样族人和亲戚才得以和钟磬相见。
大家对钟磬说:“我们和您分别得太久了,您的音容笑貌变化得这么厉害,所以今日认不出您了。我们这些族人亲戚特地来路上迎候您,您为什么要当面欺骗我们,故意说您在后面呢?”
钟磬说:“我并不是‘钟磬’,后面车上所载的珍宝货物才是‘钟磬’!当年我贫困潦倒的时候,被族人亲戚们看不起,对面见了都扭头而过,为什么今天你们大家又要来迎候求见钟磬呢?”
感悟
“嫌贫爱富”作为一种社会现象,自古以来就存在。它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人们所说的“人情冷暖、世态炎凉”。
人类向往物质生活的富裕,是自古已然的,而且是无可非议的。在现代社会,富足更是人们物质生活追求的目标。爱富,应该说并非不良行为;但是嫌贫,只能是不高尚的行为。我们衡量人的标准,首先应该看他的“德”与“才”如何,而不是看他的“钱财”多少。就大多数情况而言,不富裕绝不代表素质差,更何况贫困并不完全是个人原因造成的。所以我们绝不应该瞧不起那些暂时还处在贫困状态中的人,他们在精神上很可能比某些有钱人富足得多,而且他们物质上的贫穷状况肯定可以改变,只要他们是在不断地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