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迅《无花的蔷薇》散文全文
无花的蔷薇
一
又是Schopenhauer先生的话:
“无刺的蔷薇是没有的,然而没有蔷薇的刺却很多。”
题目改变了一点,较为好看了。
“无花的蔷薇”也还是爱好看。
二
去年,不知怎的这位本华尔先生忽然合于我们国度里的绅士们的脾胃了,便拉扯了他的一点女人论;我也就夹七夹八地来称引了好几回,可惜都是刺,失了蔷薇,实在大煞风景,对不起绅士们。
记得幼小时候看过一出戏,名目忘却了,一家正在结婚,而勾魂的无常鬼已到,夹在婚仪中间,一同拜堂,一同进房,一同坐床……实在大煞风景,我希望我还不至于这样。
三
有人说我是“放冷箭者”。
我对于“放冷箭”的解释,颇有些和他们一流不同,是说有人受伤,而不知这箭从什么地方射出。所谓“流言”者,庶几近之。但是我,却明明站在这里。
但是我,有时虽射而不说明靶子是谁,这是因为初无“与众共弃”之心,只要该靶子独自知道,知道有了洞,再不要面皮鼓得急绷绷,我的事就完了。
四
蔡孑民先生一到上海,晨报就据国闻社电报郑重地发表他的谈话,而且加以按语,以为“当为历年潜心研究与冷眼观察之结果,大足诏示国人,且为知识阶级所注意也”。
我很疑心那是胡适之先生的谈话,国闻社的电码有些错误了。
五
豫言者,即先觉,每为故国所不容,也每受同时人的迫害,大人物也时常这样。他要得人们的恭维赞叹时,必须死掉,或者沉默,或者不在面前。
总而言之,第一要难于质证。
如果孔丘、释迦、耶稣基督还活着,那些教徒难免要恐慌。对于他们的行为,真不知道教主先生要怎样慨叹。
所以,如果活着,只得迫害他。
待到伟大的人物成为化石,人们都称他伟人时,他已经变了傀儡了。
有一流人之所谓伟大与渺小,是指他可给自己利用的效果的大小而言。
六
法国罗曼·罗兰先生今年满六十岁了。晨报社为此征文,徐志摩先生于介绍之余,发感慨道:“但如其有人拿一些时行的口号,什么打倒帝国主义等等,或是分裂与猜忌的现象,去报告罗兰先生说这是新中国,我再也不能预料他的感想了。”(晨副一二九九)
他住得远,我们一时无从质证,莫非从“诗哲”的眼光看来,罗兰先生的意思,是以为新中国应该欢迎帝国主义的么?
“诗哲”又到西湖看梅花去了,一时也无从质证。不知孤山的古梅,著花也未,可也在那里反对中国人“打倒帝国主义”?
七
志摩先生曰:“我很少夸奖人的。但西滢就他学法郎士的文章说,我敢说,已经当得起一句天津话:‘有根’了。”而且“像西滢这样,在我看来,才当得起‘学者’的名词。”(晨副一四二三)
西滢教授曰:“中国的新文学运动,方在萌芽,可是稍有贡献的人,如胡适之、徐志摩、郭沫若、郁达夫、丁西林、周氏兄弟等等都是曾经研究过他国文学的人。尤其是志摩他非但在思想方面,就是在体制方面,他的诗及散文,都已经有一种中国文学里从来不曾有过的风格。”(现代六三)
虽然抄得麻烦,但中国现今“有根”的“学者”和“尤其”的思想家及文人,总算已经互相选出了。
八
志摩先生曰:“鲁迅先生的作品,说来大不敬得很,我拜读过很少,就只呐喊集里两三篇小说,以及新近因为有人尊他是中国的尼采他的热风集里的几页。他平常零星的东西,我即使看也等于白看,没有看进去或是没有看懂。”(晨副一四三三)
西滢教授曰:“鲁迅先生一下笔就构陷人家的罪状。……可是他的文章,我看过了就放进了应该去的地方——说句体己话,我觉得它们就不应该从那里出来——手边却没有。”(同上)
虽然抄得麻烦,但我总算已经被中国现在“有根”的“学者”和“尤其”的思想家及文人协力踏倒了。
九
但我愿奉还“曾经研究过他国文学”的荣名。“周氏兄弟”之一,一定又是我了。我何尝研究过什么呢,做学生时候看几本外国小说和文人传记,就能算“研究过他国文学”么?
该教授——恕我打一句“官话”——说过,我笑别人称他们为“文士”,而不笑“某报天天鼓吹”我是“思想界的权威者”。现在不了,不但笑,简直唾弃它。
十
其实呢,被毁则报,被誉则默,正是人情之常。谁能说人的左颊既受爱人接吻而不作一声,就得援此为例,必须默默地将右颊给仇人咬一口呢?
我这回的竟不要那些西滢教授所颁赏陪衬的荣名,“说句体己话”罢,实在是不得已。我的同乡不是有“刑名师爷”的么?他们都知道,有些东西,为要显示他伤害你的时候的公正,在不相干的地方就称赞你几句,似乎有赏有罚,使别人看去,很像无私……
“带住!”又要“构陷人家的罪状”了。只是这一点,就已经够使人“即使看也等于白看”,或者“看过了就放进了应该去的地方”了。
二月二十七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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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吴兴当元初时有“八俊”之号,以子昂为称首,而舜举与焉。至元间,子昂被荐入朝,诸公皆相附取官达,独舜举龃龉不合,流连诗画,以终其身。故二公之诗,各言己志,而子昂微有风意,览者当自得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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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海韶州牧,风流汉署郎。分符先令望,同舍有辉光。白首多年疾,秋天昨夜凉。洞庭无过雁,书疏莫相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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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泗遶吾城,城坚如削铁。中有李临淮,号令肝胆裂。古来彭城守,未省怕恶客。恶客云是谁?祥符相公孙。是家豪逸生有种,千金一掷颇黎盆。连车载酒来,不饮外酒嫌其村。子有千瓶酒,我有万株菊。任子满头插,团团见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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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沉谢世事,俯默窥唐虞。上下观古今,起伏千万途。遇欣或自笑,感戚亦以吁。缥帙各舒散,前后互相逾。瘴痾扰灵府,日与往昔殊。临文乍了了,彻卷兀若无。竟夕谁与言,但与竹素俱。倦极便倒卧,熟寐乃一苏。欠伸展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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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人胸中水镜清,万象起灭无逃形。独依古寺种秋菊,要伴骚人餐落英。人间底处有南北,纷纷鸿雁何曾冥。闭门坐穴一禅榻,头上岁月空峥嵘。今年偶出为求法,欲与慧剑加砻硎。云衲新磨山水出,霜髭不翦儿童惊。公侯欲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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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隐住朝市,小隐入丘樊。丘樊太冷落,朝市太嚣喧。不如作中隐,隐在留司官。似出复似处,非忙亦非闲。不劳心与力,又免饥与寒。终岁无公事,随月有俸钱。君若好登临,城南有秋山。君若爱游荡,城东有春园。君若欲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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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疾漂萍老,防边旧谷屯。春农亲异俗,岁月在衡门。青女霜枫重,黄牛峡水喧。泥留虎斗迹,月挂客愁村。乔木澄稀影,轻云倚细根。数惊闻雀噪,暂睡想猿蹲。日转东方白,风来北斗昏。天寒不成寝,无梦寄归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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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卒何草草,筑城潼关道。大城铁不如,小城万丈馀。借问潼关吏,修关还备胡。要我下马行,为我指山隅。连云列战格,飞鸟不能逾。胡来但自守,岂复忧西都。丈人视要处,窄狭容单车。艰难奋长戟,万古用一夫。哀哉桃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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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衾裯冷,孤眠懒未能。笼香销尽火,巾泪滴成冰。为惜影相伴,通宵不灭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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鸾凤翱翔在寥廓,貂蝉潇洒出埃尘。致成尧舜升平代,收得夔龙强健身。抛掷功名还史册,分张欢乐与交亲。商山老皓虽休去,终是留侯门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