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反喻- 修辞艺术

是一种否定形式的比喻。它从反面 设喻,肯定本体,否定喻体。它的设喻 立场是所要说的事物的反面; 它的表达 作用是通过指出事物 (本体)不具备某 种事物的性质,再以所举事物(喻体)进 行对比、烘托而获得的。反喻形式特别, 表意强烈,含蓄曲折,令人回味。
186. 如果专指 “婆娑”或 “旁逸斜 出”之类而言,那么,白杨树算不得树 中的好女子。但是它伟岸,正直,朴质, 严肃,也不缺乏温和,更不用提它的坚 强不屈与挺拔,它是树中的伟丈夫。(茅 盾 白杨礼赞)
评析 说“白杨树算不得树中的好女 子”,是从反面设喻,否定“白杨树”具 有喻体“树中的好女子”的某些方面的 特性,诸如“婆娑”“旁逸斜出”等,从 而更加突出本体的特性——伟岸、正 直、朴质、严肃、坚强、挺拔,即 “树 中的伟丈夫” 的特性。由于文章中以 “白杨树”喻中国北方农民,所以,这里 突出本体的特性,实际就是对北方农民 的礼赞、颂扬。
187.打江山不是容易的,并不是别人 做好一碗红烧肉放在桌上,等待你坐下 来狼吞虎咽。(姚雪垠 李自成)
评析 本体“打江山”同喻体“吃红烧 肉”没有恰似点,设置反喻的目的是以 此为衬托进行对比,否定本体具有喻体 的特性,从而达到批评某些错误认识的 目的,不仅形式别致,而且更有助于从 反面说明本体的性质。
188.黄昏不是时光的驿站,不是梦之 湖泊。为了迎接新的太阳,我们毫不迟 疑地将昨日的失败与叹息抖掉,将昨日 的遗憾与犹豫抖掉,将昨日的慵倦与懈 怠抖掉,擦拭净旧风雨的印痕,擦拭净 心灵的每一寸天空。(廖华歌青春的变 奏)
评析 起首两个连续反喻与后面“将昨 日……”四个排比的句子相呼应,生动 地说明了人们不能沉溺于过去,应该振 作前进,不断追求美好的新生活。
189. 文章的结尾最好能让读者觉得 余香满口,余味无穷,千万不要是一粒 发了霉的花生米! (徐仲华文章的结 构)
评析 “文章的结尾最好能……”和 “千万不要是……”肯定与否定相结合 的句式,从正反两个方面说明了结尾的 作用和写作原则,对照鲜明,说理透彻。 反喻的运用则增强了语言的形象性,从 反面衬托重点,给读者直观的感受和启 示。
190. 困难不是铁,不是钢,困难是弹 簧,你强它就弱,你弱它就强。(上海 民歌)
评析 起首两个连续反喻,说明了本体 “困难”不具有“铁”和“钢”的坚硬性 质,从而从反面指出它的“并非不可战 胜”,具有鲜明的辩证意味,不仅使人们 认识了困难的 “你强它弱”、“你弱它 强”的特性,而且增强了人们战胜困难 的勇气和信心。
191.有人说:“朦胧诗如雾里看花,越 显其美。”古人有句话:“灯下看美人,美 在朦胧中。”可是,朦胧诗既不是“花”, 也不是 “美人”。(臧克家 也谈朦胧 诗)
评析 后两句为反喻,否定朦胧诗具有 “雾中之花”和“灯下美人”的特点,一 反他人的评说,更能唤起读者对这一文 学现象的思考。
192. 你不像蜡花,仅仅有个外壳,你 不是绒花,只能点缀生活,你不是鲜花, 终久都要凋谢,你是风的产物,海的杰 作…… (纪宇浪花啊,你在说什么)
评析 一连三个反喻,分别对喻体“蜡 花”、“绒花”、“鲜花”加以否定,并在 对比之中突出“浪花”作为“风的产物, 海的杰作”的坚韧、顽强的生命力。尽 管诗人没有直说“浪花”的特性,却给 读者留下了想象空间。作者“诗言志”, 借物抒怀,使读者感受到其中的艺术魅 力。
193.生活可不像你做衣服,做一件不 合适,扔掉再重做。(蒋子龙祝你们幸 福)
评析 一个简短的反喻,表现了对生活 的深刻认识和严肃态度。以此诲人,可 使道理寓于具体的感受之中,易于收到 预期的表达效果。
194.但素园却并非天才,也非豪杰, 当然更不是高楼的尖顶,或名园的美 花,然而他是楼下的一块石材,园中的 一撮泥土。(鲁迅 忆韦素园君)
评析 此例从正反两个方面设喻,使用 了先否定后肯定的语言形式,高度评价 了韦素园的质朴、勤恳、平凡的高尚品 质。
195.我不是雄伟的交响曲,
我不是幽美的小夜曲,
但,我骄傲,
我是一个音符。
在社会的巨大琴弦上,
我以执著的信念去追求着,
时代的旋律。

(曲庆玮 我是一个音符)

评析 与“交响曲”的雄伟,“小夜曲” 的幽美相比,“一个音符”是微不足道 的,然而正是无数个“音符”才能组成 “交响曲”和 “小夜曲”。两个反喻补充 和衬托出后面暗喻的深远意义,表现出 了诗人追求时代旋律,乐于献身的执著 精神,具有深刻的哲理性。
196.这幸福是难以形容的,既不像旧 日的香客参拜了一座神庙载福回家,也 不像疲劳的旅客在一个旅馆睡了一夜 好觉又走上长途。(冯至莫斯科)
评析 用两个并列式的反喻描写“难以 形容”的“幸福”,虽然没有直接说出幸 福的确切含义,但给读者留下了思索回 味的余地。这种“幸福”不是满足,而 是对不懈努力的鼓励。
197.她要让幸福来得慢一些,缓缓 地,像泉水那样流过来,而不是像鸟儿 一样飞扑过来,那样会弄得她心跳神 慌。(张斌青春插曲)
评析 肯定式的明喻和否定式的反喻 并用,以后者衬托前者,把人物期待幸 福时的复杂心理和细腻感情描绘得惟 妙惟肖。
198.读雪莱的诗,是要使我们成为雪 莱,是要使雪莱成为我自己,译诗不是 鹦鹉学舌,不是沐猴而冠。(引自郭老 晚年论译诗)
评析 “鹦鹉学舌”“沐猴而冠”两个喻 体都含贬义,对其进行否定,形象地说 明了本体“译诗”既不应是机械模仿,也 不应是装模作样。深入浅出地说明了 “译诗”应注重内容,学习诗人的革命精 神与品质的道理。
199.要拿不出证据来血口喷人,咱也 不是泥捏的,纸糊的,谁都可以欺侮,我 要告个平空诬人清白状。(王吉星女御 史)
评析 否定两个喻体,在对比中表现了 说话人不甘受不白之冤的心态,突出了 性格中坚强的一面,这对塑造典型形象 无疑是重要的一笔。
200.她情愿自己不是一朵娇艳的花, 而是一片朴素的叶子,长在丈夫的枝 上; 情愿自己不是美丽的云,而是一掬 透明的雨,落入诚实的泥土中。(韩少功 风吹唢呐声)
评析 以 “娇艳的花”和 “朴素的叶 子”作对比,以 “美丽的云”和 “透明 的雨”作对比,分别否定前者,肯定后 者,更加突出地表现了本体“她”的朴 素、诚挚、纯洁的品质,以及对丈夫深 沉热爱的感情。
201.文化专制主义必然使作家陷入 绝境。作家艺术家不是录音机,不是照 像机,不是机器人,他们的工作是一种 精神创造。(文学报 1981年6月11 日)
评析 连读三个反喻,强调了作家的劳 动是一种精神创作,而不是机械运动。 看似平淡,实则阐明了一个重要的理论 问题,即创作与生活的关系。化深奥为 浅显,化抽象为具体,体现了反喻的表 达作用。
202.那作品,像太阳的光一样,从无 量的光源中涌出来,不像石火,用铁和 石敲出来,这才是真正的艺术。(鲁迅 幸福的家庭)
评析 用铁和石敲击出来的“火”,虽然 也有光亮,但却是短暂的,微小的,比 喻那些不是真正的艺术作品,甚为贴 切。反喻在否定本体“那作品”的同时, 又给读者从反面设喻提供联想的依据。
203.真理有时像无花果,静悄悄,萌 生于树叶之间,它和树叶一样是绿的, 并不红得耀眼。(公刘 关于真理)
评析 把真理喻为“无花果”,并与“树 叶”相比较,否定其具有“红得耀眼”的 品性,这不仅形象地说明了 “真理”的 质朴无华,而且给人以哲理性的启示。
204.这个整天同钢铁打交道的技术 员,他的心倒不像钢铁那样。(巴金怀 念萧珊)
评析 以人物从事的职业为喻体,反面 设喻,新颖别致,颇有语趣。表现了 “整天同钢铁打交道的技术员”心地善 良,感情细腻,有着丰富多彩的内心世 界。
205.姑娘,你很美丽,
但你不是玫瑰,
你也不是茉莉。
十年前的诗人,
一定要把你抛弃!

(殷夫 写给一个新时代的姑娘)

评析 对本体“姑娘”从反面设喻进行 描写,目的在于否定当时社会上一些人 只把女性当作赏玩的摆设这种不良风 气。同时赞颂了新时代女性的风采,褒 贬鲜明,意境高远,很有回味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