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反义仿词- 修辞艺术

仿造的新词与被 仿词意义相反。
20. 希望大家积极支持文字改革工 作,促进这一工作,而不要“促退”这一 工作…… (周恩来当前文字改革的任 务
评析 “促退”是利用相反意义而仿造 的词。这种仿拟之作,正反相映,对比 强烈,使作者的观点、态度,表达得更 为突出、鲜明。
21. 一个人的时间有限,才力有限,鸭 子上树还不如乌鸦顺眼呢。假若我不 忙,也许破出十年工夫写本有点思想的 东西。可是我老忙,忙得没工夫去想。在 忙中而能写出的那一点,只有幽默。这 是我的“地才”——说“天才”怕有人骂 街。( 老舍幽默文集第138页)
评析 此例中的“地才”,系“天才”的 反义仿词。否认“天才”,自称“地才”, 这是以幽默的语言表达出的自谦,也是 对 “天才”的一种反讥。在例句中,本 体和仿体同时出现,使读者一目了然, 心领神会,否则 “地才”是难以让人理 解的,语言的幽默也将不复存在。
22. “眉子,未经本人许可,私拆信件 是非常不文明的行为”。竹子一本正经 地说。
“臭毛病! 看又看不坏,什么非 “长”非“短”的!再说,你写这个不就 是让人看的吗?”

( 小说月报1982年第9期69页)

评析 “非长”是“非短”的谐音仿词, “非短”又是“非长”的反义仿词。“什 么非 ‘长’ 非 ‘短’ 的!”表现出眉子不 以为然,强词夺理的态度。
23.“……那几年,我不就改造成家庭 妇男了吗?不信,你们问文婷,我什么 不干? 什么不会?” (谌容人到中年)
评析 “妇男”是“妇女”的仿造词。单 就形式和语素意义而言,显得荒诞不 稽。然而在特定的语境中,却能得到读 者的公认,不仅语意未曾受到损害,而 且更增添了幽默、风趣的情味。“男”与 “女”形成鲜明的对照。以 “妇”修饰 “男”,矛盾中,透露出男主人公在沉重 的家务负担面前无可奈何的心境。
24.有人说,牡丹是中国的“国花”,那 么这“他妈的”可以算是中国的“国骂” 了。(鲁迅 论他妈的)
评析 看了 “国花”,才会知道“国骂” 的含义。鲁迅创造出这个独特的词语, 是对国民劣根性的无情揭露和嘲讽。
25.姚文元一伙在神化自己的同时, 又用同样形而上学的方法鬼化一大批 革命老干部。(文汇报1978年12月 15日)
评析 “鬼化”是仿“神化”而造的反 义仿词。仿词有力地揭露了姚文元之类 的丑恶面目和罪行。
26.毫无疑问,朱世一的家庭出身是 城市贫民,本人成份是工人,响当当的。 当时,东胡家巷里的活字典们也在井边 议论,说是朱世一这小子不能算作工人 阶级,那万康钱庄是他舅舅开的,老娘 舅害怕他们母子二人月月去借钱,便在 钱庄里吃个空额,朱世一是拿干薪的。 没用,干薪湿薪都是薪,成份是根据解 放前三年主要的生活来源而确定的,朱 世一只能算是工人阶级。(陆文夫井)
评析 “干薪”指只拿工资不干活,据 此仿造出一个反义词 “湿薪”。“干薪湿 薪”连用,是“不管什么样的薪水”的 意思。这个仿造,信手拈来,清新自然, 有着独到的表现力。
27.凤姐儿笑道:“妈妈,你的两个奶 哥哥都交给我。你从小儿奶的儿子还不 知他那脾气的?拿着皮肉倒往那不相干 的外人身上贴。可是现放着奶哥哥那一 个不比人强?你疼顾照看他们,谁敢说 个‘不’字儿?没的白便宜了外人。—— 我这话也说错了: 我们看着是“外人”, 你却看着是“内人”一样呢!”说着,满 屋里人都笑了。(红楼梦第十六回)
评析 旧时男子对人称自己的妻子为 “内人”。这里“内人”是作为“外人”的 仿拟词出现的,并且有了新的含义,指 与“外人”字面相对的“自己人”。凤姐 一语双关,既指责贾琏把外人当自己人 看,又暗刺贾琏在外拈花惹草的“混帐 事”,难怪贾琏听了 “不好意思”。王熙 凤伶牙利齿,巧用仿词,极尽挖苦讽刺 之能事,贾琏哪里是她的对手。
28.……但是乾隆是皇帝,他必须说 适合他身份的话,就等于说他必须做适 合他身份的事。一个隐士作出的坏诗, 皇帝说出来就是好诗,因为皇帝必须统 治全国,他统治下的匹夫匹妇所感想 的,他也必须能感想到才行。所以一个 为帝王者不得不和常人一样。(林语堂 京华烟云)
评析 “匹夫”,封建社会里指平民中的 男子,后泛指一个普通人。作者据此仿 造出新词 “匹妇”。“他统治下的匹夫匹 妇”,意即 “他统治下的男男女女”,涵 盖了所有的人,语言则显得清新,诙谐。
29. “阿Q,你还有绸裙么?没有?纱 衫也要的,有吧!”后来这终于从浅闺传 进深闺里去了。(鲁迅阿Q正传)
评析 “浅闺”是“深闺”的反义仿词。 “深闺”指大户人家女子的内室,那么贫 苦人家的女子的住处就只好戏称为“浅 闺” 了。
30.清明节,失明节,
天地黯然泪不绝。
献君泪如雪。

(天安门诗抄·长相思)

评析 由 “清明节”翻造出 “失明节”, 运用反义仿词,描绘出 “四人帮”横行 霸道时暗无天日的政治气候,表达出诗 人对周总理逝世的沉痛哀悼和对“四人 帮”的诅咒。
31.如果仅仅把鲁迅看作一个 “文艺 家”,或称之曰 “文化人”,当着他逝世 四周年的时候,我们这类半吊子的“武 艺家”,或“武化人”;既无天才,又无 研究,对鲁迅生平的了解非常肤浅,甚 至茫然,那么当着人们纪念他的时候就 会觉得:“我欲无言。”(叶剑英我也来 纪念鲁迅)
评析 “武艺家”“武化人”是仿“文艺 家”“文化人”而造。仿词和被仿词同时 出现,收到启人联想的作用。从内容上 看,也表现了叶剑英同志谦虚谨慎的优 秀品质。
32. 一个阔人说要读经,嗡的一阵,一 群狭人也说要读经。岂但“读”而已哉, 据说还可以救国呢。(鲁迅这个与那 个)
评析 “阔人”本指“阔气”的人,是 “有产”而 “有闲”的 “老爷们”。这是 先别解“阔”,仿造出 “狭人”。“狭人” 是谁?就是“阔人”的应声虫。运用仿 词,使语言诙谐之中见犀利,生动别致, 耐人寻味。
33. 有些天天喊大众化的人,连三句 老百姓的话都讲不来,可见他就没有下 过决心跟老百姓学,实在他的意思仍是 小众化。(毛泽东反对党八股)
评析 “小众化”是在特定的语境中,紧 承上文的“大众化”而仿造出来的反义 词,给人以幽默感,增加了语言的生动 性。
34.他拿起钳子夹住一团干棉花,直 往你的脓包深处一搅,是小孩便高叫 “妈呀”,是大人便咬紧牙关,暗弹英雄 (或英雌) 之泪。(颜云叔哀哉肉体)
评析 “英雌”是仿 “英雄”而来。英 雄、英雌指男人、女人无一例外;“英雄 (英雌) 之泪”,隐含着讽刺与幽 默,——既是英雄(英雌),自然,不能 轻易落泪,只好忍着巨痛 “暗弹” 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