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言（其三）》禅思哲理诗赏析

放言（其三）

白居易①

赠君一法决狐疑②，不用钻龟与祝蓍③。

【注释】

①白居易：见赋得古原草送别。

②君：指元稹。狐疑：狐性多疑，故称遇事犹豫不定为狐疑。

③钻龟、祝蓍：古代占卜活动，钻龟壳后，看其裂纹以卜吉凶。或拿蓍草的茎占卜。

④“试玉”句：作者自注说：“真玉烧三日不热。”淮南子·俶真训：“钟山之玉，炊以炉炭，三日三夜而色泽不变。”

⑤“辨材”句：自注曰：“豫章木，生七年而后知。”豫章：枕木和樟木。正义：“豫：今之枕木也；樟，今之樟木也。二木生至七年，枕樟乃可分别。”

⑥周公：姓姬名旦，周武王弟，成王之叔，武王死，成王年幼，周公摄政，管、蔡、霍三叔陷害，制造流言，诬蔑周公要篡位。周公于是避居于东，不问政事。后成王悔悟，迎回周公，三叔惧而叛变，成王命周公征之，遂定东南。

⑦王莽：汉书·王莽传：“（莽）爵位盖尊，节操愈谦。散舆马衣裘，赈施宾客，家无所余。收赡名士，交结将相卿大夫甚众。……欲令名誉过前人，遂克己不倦。”后竟独揽朝政，杀平帝，篡位自立。

⑧向使：假如当初。

【诗本事】

元和十年（815）六月，白居易因上疏急请追捕刺杀宰相武元衡的凶手遭当权者忌恨，被贬为江州司马。其好友元稹闻讯后写下了闻乐天授江州司马一诗，白居易在贬官途中也写下五首放言诗奉和。放言五首是一组政治抒情诗。组诗就社会人生的真伪、祸福、贵贱、贫富、生死诸问题纵抒己见，宣泄了对当时朝政的不满和对自身遭遇的愤愤不平。此诗为第三首。放言：即无所顾忌，畅所欲言。

【赏评】

白居易写诗向来追求通俗易懂、“老妪能解”，这首七言律诗就是在极为通俗之语中寓含了极为深刻的哲理。世相险恶，宦海浮沉，唯有赠君一法，可在犹豫不决时不用龟壳、蓍草占卜就能够明辨是非、坚定不移。检验玉石要以炉火烧三日三夜才知其真假，区别枕木和樟木要在二木生七年之后才能见分晓。所以坚贞之士必能经受长期磨炼，栋梁之材绝非短时间就能认出来的。历史上也不乏这样的明证呀。周公辅佐成王时，时人馋之以篡权野心，王莽篡位自立之前是何等的谦恭。假使在真相未白时身已死，又有谁会知道他一生的真伪呢？要辨明事物的真伪优劣就要经过时间的考验，在考验对比中终会知道谁是美玉、谁是枕木。这首诗告诫我们：认识事物不要过早下结论，否则容易被假象迷惑而不能分清是非。

【诗评选辑】

①明·许学夷诗源辩体：举“试玉要烧三日满，辨材须待七年期”、“松树千年终是朽，槿花一日自为荣”……“当君白首同归日，是我青山独往时”、“尽离文字非中道，长往虚空是小乘”等句，言其“亦大入议论”。

②清·黄周星唐诗快：真正千古名言。佛说真经，不过如是。

③元·方回瀛奎律髓引纪昀语：俚词野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