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仓鼠·曹邺》原文与赏析

曹邺

官仓老鼠大如斗， 见人开仓亦不走。

健儿无粮百姓饥， 谁遣朝朝入君口!

作品一开始，便描绘了一幅非常奇特的画面：“官仓老鼠大如斗，见人开仓亦不走。”说它“奇”，一是老鼠的体形大得出奇——竟有斗大;二是老鼠的胆气大得出奇——见人居然“不走”。老鼠向来以胆小为其特点，所以才有“胆小如鼠”的成语出现;然而，这里的老鼠却是这样一副有恃无恐的派头，不是令人惊奇吗?这些经过夸张的奇闻异事，便构成了作品的奇趣。在作品的后两句中，诗人竟和老鼠对话，问是谁如此一天又一天，一日复一日地把它们喂养的?这一问，问得诙谐、幽默，问出了谐趣。正是这些奇趣和谐趣，使作品充满了喜剧气氛。

然而，轻松的喜剧气氛中，藏着诗人强烈的愤怒和尖锐的讽刺。

诗中的“老鼠”，虽然是有所喻指的。看到这里大如斗的老鼠，读者自然会想到诗经·硕鼠中的大老鼠，那里的“硕鼠”就是比喻的统治阶级。在曹邺自己所写的奉命齐州推事毕寄本府尚书一诗中，他曾把刺史比喻为“蝗”(“州民言刺史，蠹物甚于蝗”)。由此可见，这里的“官仓老鼠”也是比喻的那些贪官污吏。这些贪官污吏，大量侵吞国家财富，成为腰缠万贯的巨豪，这就是“大如斗”所暗含的本来意义。“老鼠”的大得出奇，正表明这些贪官污吏富得出奇。那么，他们何以会如此损公肥私而不受惩罚呢?也就是说，他们为什么会这样胆大妄为到出奇的地步呢?从表面上看，“胆大”似乎是因为“体大”，但实质上，“体大”是由于“胆大”。“有恃”才能“无恐”，“无恐”才能明目张胆地中饱私囊。那么，他们所“恃”者何?这不能不令诗人深思，也不能不令读者深思。后两句，诗人把饿着肚皮的前方士兵和后方百姓与这些脑肥肠满的贪官们构成鲜明的对比，进一步提出了这一令人深省的问题：到底谁是这些贪官污吏的靠山?这是一个极为尖锐的责问，矛头无疑是指向上层统治集团的。这样，作品就从对现象的揭露进入对本质的探究，从而使作品产生了深刻的思想意义。

寓庄于谐，在奇特诙谐的喜剧趣味中寄托严肃的思想内容，就是这首诗的基本特点。